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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时间:2025-04-16 03:01:06

精选章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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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睁开眼睛,刺眼的白光让我立刻又闭上了。消毒水的气味钻入鼻腔,耳边传来心电监护仪规律的"滴滴"声。

"周默先生,您能听到我说话吗?"

我再次尝试睁眼,这次成功了。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床边,手里拿着笔形手电筒。

"我...这是哪里?"我的喉咙干涩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。

"市中心医院。您遭遇了车祸,昏迷了三天。"医生检查了我的瞳孔,"幸运的是没有严重脑损伤,只是轻微脑震荡和一些皮外伤。"

车祸?我努力回想,却只能捕捉到零星的画面——刺眼的车灯、尖锐的刹车声、挡风玻璃碎裂的纹路。但更奇怪的是,在这些记忆碎片之间,还混杂着一些完全不属于我的画面:一间摆满精密仪器的实验室,电脑屏幕上跳动的脑电波图,还有一双正在操作仪器的手——那双手修长白皙,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,绝对不是我的手。

"您还好吗?"医生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
"我...看到了不属于我的记忆。"我犹豫地说出口,立刻后悔了。他们会认为我疯了吗?

但医生只是点点头:"创伤后记忆混乱很常见。这些幻觉会慢慢消失的。"

幻觉?我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臂,那些画面如此真实,怎么可能是幻觉?

三天后我出院回家。公寓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陌生——墙上挂着的毕业照,书架上排列整齐的犯罪心理学书籍,冰箱上贴着的外卖菜单。这些都是我的生活痕迹,但为什么我感觉像是在参观别人的家?

那天晚上,我做了个梦。梦里我在一个陌生的实验室里,对着显微镜观察某种荧光标记的神经元。醒来后,我的枕边放着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一串数字:3479。更可怕的是,那字迹分明是我的,但我不记得写过这张纸条。

第二天上班时,我在地铁站看到一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。他戴着墨镜,但当我与他擦肩而过时,我莫名地确定他在监视我。这个念头来得毫无道理,却让我浑身发冷。

"周教授,您看起来气色不太好。"我的助教小李在办公室门口关切地问。

"只是没睡好。"我勉强笑笑,突然注意到她手里拿着一本《神经可塑性研究》,"你对神经科学感兴趣?"

小李惊讶地看着我:"这是您上周让我读的啊,说对犯罪心理画像有帮助。"

我完全不记得这回事。接过书翻开扉页,一行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:"记忆不是存储,而是重构。——林修远"

林修远?这是谁?为什么我的笔迹会写下这个名字?

下班后,我鬼使神差地去了城南的一家咖啡馆——那个在我的"幻觉"中经常出现的地方。老板娘看到我,热情地招呼:"林博士,好久不见!还是老位置吗?"

我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。林博士?她认错人了?但为什么她会叫我这个名字?

"您...认错人了。"我艰难地说。

老板娘困惑地打量我:"哎呀,真对不起。您和林博士长得太像了,特别是眼睛。"她压低声音,"他已经两个月没来了,我们都挺担心的。"

我点了杯咖啡,坐在角落的位置。窗外开始下雨,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,就像我脑海中那些混乱的记忆。咖啡杯下压着一张收据,背面写着一个地址:青松路17号。

我知道这个地方。在我的"幻觉"中,我曾无数次走进那栋建筑。

雨停后,我打车去了青松路17号。那是一栋普通的写字楼,但当我走进大厅时,保安直接递给我一张门禁卡:"林博士,您的卡修好了。"

我接过卡片,心跳如雷。17楼只有一家公司——新纪元生物科技。玻璃门上贴着封条,显示这里已被查封。

"这家公司怎么了?"我问保安。

"上个月突然关门了,听说涉及什么违法实验。"保安摇摇头,"真可惜,林博士他们的研究本来很有前途的。"

我乘电梯下楼,在垃圾桶旁发现了一个被丢弃的名牌:林修远 首席研究员。

回到家,我疯狂搜索"林修远 新纪元生物科技"。搜索结果寥寥无几,只有几篇专业论文和一个已被关闭的公司官网。但在一篇两年前的新闻报道中,我找到了线索——"新纪元生物科技获巨额融资,将开展记忆编码研究"配图中,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讲解什么,虽然只拍到侧脸,但那轮廓与我镜中的自己惊人地相似。

我冲进浴室,盯着镜子里的脸。这是我吗?这张脸我看了三十二年,此刻却陌生得可怕。我颤抖着触摸镜面,突然,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——

白色的实验室,我(林修远?)站在一台复杂的机器前,对着穿军装的人解释:"记忆移植是完全可能的,我们已经在大鼠身上成功了..."

头痛欲裂。我跪倒在地,呕吐起来。

第二天我没去上班,而是去了城市另一端的银行。在梦里,我知道那里有一个保险箱,密码是3479。

"请出示您的身份证和钥匙。"柜台后的职员说。

我没有钥匙,但我有种强烈的直觉:"请用指纹识别可以吗?"

职员疑惑地看着我,但还是递过来一个扫描仪。当我把拇指放上去时,系统竟然通过了验证。

"林先生,您的保险箱在B区23号。"

B区23号。我浑身发冷。在我的"幻觉"中,我曾无数次打开这个保险箱。

保险箱里只有一个牛皮纸袋。我颤抖着打开,里面是一叠文件和一个U盘。文件第一页印着:《Project Mnemosyne:人类记忆移植实验报告》。

我的视线模糊了,纸上的文字在我眼前跳动:

"实验对象:周默,32岁,男性,车祸后脑损伤患者..."

"供体记忆来源:林修远,37岁,神经科学家..."

"记忆移植成功率:78%..."

"副作用:身份认知障碍,记忆混淆..."

最后是一行手写笔记:"如果他们找到你,跑。不要相信任何人。——林修远"

纸袋从手中滑落。我感觉世界在旋转。我是谁?周默还是林修远?我的记忆哪些是真的,哪些是被植入的?那场车祸真的是意外吗?

走出银行时,我又看到了那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。这次他没戴墨镜,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。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然后迅速转身离去。

但我已经认出了他——在我的"幻觉"中,他是实验室的安保主管。

我的手机突然响了,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:"他们知道你醒了。快离开城市。不要回家。"

1 记忆的叛徒

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警告短信,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。阳光照在银行门口的台阶上,我却感到刺骨的寒冷。

"他们知道你醒了。快离开城市。不要回家。"

发信人号码显示为一串乱码。我环顾四周,那个灰衣男子已经消失在街角。直觉告诉我,这不是恶作剧。

我拦下一辆出租车:"去长途汽车站。"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。

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我一眼:"先生,您没事吧?脸色很差。"

"只是...有点晕车。"我撒谎道,同时把牛皮纸袋紧紧抱在胸前。纸袋里的文件像烙铁一样灼烧着我的胸膛——我是谁?一个接受了别人记忆的移植体?一个本该死去的车祸受害者?

车窗外的城市景色飞驰而过,每栋建筑都勾起我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。那家书店,上周我刚在那里买了犯罪心理学新著;但在林修远的记忆中,三年前他曾在那里偶遇一位同行,讨论海马体神经突触的可塑性。

头痛再次袭来,像有人用冰锥撬开我的颅骨。我咬紧牙关,不让自己呻吟出声。

"到了。"司机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。

长途汽车站人声嘈杂,我压低帽檐,排队购买了最近一班去临省枫林市的车票。候车时,我打开牛皮纸袋再次查看那些文件。

《Project Mnemosyne:人类记忆移植实验报告》第二页详细记录了手术过程:"通过量子共振记忆转移装置(QRMT),将供体海马体记忆编码模式映射至受体大脑相应区域..."

我的手指停在"受体副作用"一栏:

"1. 供体记忆片段随机浮现

2. 自我认知障碍

3. 可能产生双重人格倾向

4. 供体记忆存在反客为主风险"

"反客为主"四个字被红笔圈出,旁边批注:"7号受体已出现完全人格替代,必须密切监控。"

广播响起,我的班次开始检票。我匆忙收起文件,随着人流走向站台。就在这时,余光瞥见两个穿黑衣的男子正在检票口检查乘客身份证。其中一人对着耳麦说着什么,目光如鹰隼般扫视人群。

我立刻转身,假装系鞋带,然后迅速拐进洗手间。镜子里的面孔苍白如纸,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色。我打开水龙头,冷水冲在脸上,却冲不走脑海中那个可怕的想法:如果林修远的记忆完全占据我的大脑,"周默"会不会就此消失?

"你可以走货运通道。"一个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。

我猛地回头,一个戴鸭舌帽的年轻女子站在洗手间门口。她约莫二十五六岁,穿着车站工作服,但眼神中的警觉与这身装扮格格不入。

"什么?"

"林博士预料到你会被追踪。"她压低声音,"我是许芮,他的研究助手。跟我来,我们没有多少时间。"

我僵在原地。这是陷阱还是救赎?但那些黑衣人正在逼近,我别无选择。

许芮带我穿过员工通道,来到货运区。一辆印有物流公司标志的厢式货车正在装货。

"上车。"她拉开副驾驶门,"司机会送你去安全屋。"

"等等,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车站?"我抓住她的手腕。

许芮的眼神闪烁了一下:"林博士在出事前做了安排。他...预感到会有危险。"她递给我一部老式手机,"只能用这个联系我,号码已经存好了。别相信任何人,包括警察。"

货车驶出车站时,我看到那两个黑衣人正在与站务人员激烈交涉。其中一人掏出证件晃了晃——警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
警察?为什么警方也在追捕我?

货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约两小时,最终停在一处郊外仓库区。司机——一个沉默的中年男子——递给我一把钥匙:"C区7号。有食物和水,至少能撑一周。"

仓库比想象中舒适,被改造成了简易住所。我锁好门,立刻检查了所有窗户和出口,然后瘫坐在沙发上,终于有机会仔细阅读那些文件。

随着阅读深入,一个可怕的真相逐渐浮现:新纪元生物科技表面上是私人研究机构,实际上受军方和几家大型医药公司资助。记忆移植技术的目标远不止医疗应用——文件提到"打造完美特工"和"知识直接移植"等军事用途。

最令人不安的是附录中的受体名单。我的名字"周默"后面标注着:"受体7号,车祸后植物人状态,家属已签署实验同意书(有偿)。"

植物人?那我现在的记忆是怎么回事?如果我是植物人,那么"周默"过去三十二年的记忆从何而来?

头痛再次袭来,这次伴随着强烈的眩晕。我跌跌撞撞走向洗手间,想用冷水清醒一下。抬头看向镜子的瞬间,我的血液凝固了——

镜中回望我的,是另一张脸。轮廓更分明,眼角有细纹,右眉上方一道细小的疤痕。那张嘴动了动,说出的话却让我毛骨悚然:

"周默只是载体,我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。"

我尖叫着后退,撞翻了置物架。再次看向镜子时,里面又是我熟悉的脸——周默的脸。但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提醒我,刚才那一幕绝非幻觉。

夜幕降临,仓库区寂静得可怕。我蜷缩在床上,用手机搜索最近的新闻。一则两周前的报道吸引了我的注意:《知名神经科学家林修远失踪案有新进展》。

报道称,林修远最后一次被见到是在新纪元生物科技实验室,当晚实验室发生火灾,烧毁了大部分设备。警方怀疑这与林修远参与的某项争议性研究有关,但拒绝透露细节。

评论区有一条引人深思的留言:"林博士曾私下表示他的研究被人利用,他打算公开一些事情。"

我正想深入搜索,老式手机突然震动。许芮发来短信:"他们追踪到仓库区了。立刻销毁文件,从后门离开。沿着铁路向东走两公里,有辆蓝色轿车等你。"

几乎同时,仓库外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。我迅速烧毁了文件,将U盘塞进鞋底,刚推开后门,就听到前门被撞开的巨响。

冰冷的夜风中,我沿着铁轨狂奔。背后传来喊叫声和手电筒的光束。就在我即将力竭时,看到了那辆停在树丛中的蓝色轿车。

我拉开车门钻进去,驾驶座上的许芮立刻踩下油门。车子冲进夜色中,后视镜里,几个黑影正从仓库区追出来。

"他们是谁?"我气喘吁吁地问。

"新纪元的安保,还有被收买的警察。"许芮紧握方向盘,"林博士发现他们在实验数据上造假,掩盖记忆移植的致命副作用。当他威胁要公开时,他们决定灭口。"

"那我呢?我到底是谁?"这个问题终于冲口而出,"文件上说周默是植物人,但我有完整的记忆!"

许芮的眼神变得复杂:"那是林博士最后的突破——他不仅移植了自己的专业记忆,还构建了一套完整的虚假人格记忆。理论上,周默应该永远沉睡,让林博士的意识完全主导..."

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打断。后窗玻璃爆裂,许芮闷哼一声,方向盘猛地打滑。

"许芮!"

"没事...只是擦伤。"她咬牙稳住车子,"听好,林博士在U盘里留下了所有证据。密码是你第一次见他的日期...他相信你能想起来。"

"等等,我不可能知道——"

又是一阵枪响,这次击中了轮胎。车子失控撞向路边护栏的瞬间,时间仿佛静止了。我看到许芮解开安全带扑向我,听到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,感受到身体被安全气囊冲击的钝痛。

然后,黑暗降临。

在黑暗中,我听到了不属于我的声音——林修远的声音,从我的喉咙里发出:

"周默,我们得谈谈

2 意识的牢笼

我睁开眼睛,却看不到任何东西。

黑暗。纯粹的、无边际的黑暗。

没有光,没有声音,没有触觉。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。

**"你醒了。"**

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,低沉而冷静,像是从我的颅骨内部响起。我熟悉这个声音——在仓库的镜子里,它曾用我的嘴说话。

**林修远。**

"我在哪里?"我试图开口,却发现自己没有嘴,没有声带,只有思维在虚无中回荡。

**"意识深处。"**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"车祸冲击让我们暂时脱离了表层的身体控制。"

"我们?"我的思维震颤着,"不,这是我的身体。"

**"是吗?"**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,"那你告诉我,周默,你的童年记忆里,有没有哪一段是模糊的?有没有哪个人,你明明记得,却想不起细节?"

我愣住了。

**"比如,你的母亲。"**

记忆像被撕开的伤口。我"记得"母亲的样子——温柔的笑容,微卷的短发,她在我高中毕业时因病去世。但当我试图回忆她的眼睛颜色、她常穿的衣服、她做饭的味道时……一切变得模糊不清,像被水晕开的墨水。

**"因为那些记忆是假的。"**林修远的声音像一把解剖刀,"你的大脑从未真正经历过那些事。它们是我根据心理学模型构建的虚假人格背景。"

"不可能!"我的思维剧烈波动,"我记得我的大学,我的朋友,我的工作——"

**"全部都是植入的。"**他打断我,"真正的周默在三年前那场车祸后就成了植物人。你的家属签了协议,让你的身体成为记忆移植的受体。"

我的意识像被撕裂。如果他说的是真的,那"我"从未存在过。我只是一个被编程的幽灵,寄生在这具身体里。

"那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?"我强迫自己冷静,"如果你想取代我,为什么不在移植时就完全抹杀我?"

黑暗中出现了一丝光亮,像遥远的星光。林修远的轮廓渐渐浮现——一个高瘦的男人,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,右眉上的疤痕让他看起来既疲惫又锋利。

**"因为实验失败了。"**他直视着我,**"记忆移植不是复制粘贴,而是融合。你的意识——周默的残留意识——没有完全消失,而是和我的记忆纠缠在一起。我们正在互相吞噬。"**

"所以……我们谁赢了,谁就能控制身体?"

**"不。"**他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,**"如果我们继续对抗,最终结果只会是大脑崩溃,变成真正的植物人。"**

光点突然扭曲,黑暗被撕裂,刺耳的电子音穿透进来。

**"——血压回升,脑电波活动增强!"**

**"准备镇静剂,他快醒了!"**

现实的声音渗入意识空间,林修远的影像开始模糊。

**"听着,"**他的声音变得急促,**"他们想抓的不是你,而是我。我的记忆里有他们想要的技术,也有能毁掉他们的证据。如果你不想死,就找到U盘,解开密码。"**

"等等!什么密码?你说过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日期,可我根本不记得——"

**"不,你知道。"**他的身影彻底消散,只留下最后一句话,**"因为我在你的记忆里留下了线索。"**

——

白光炸裂。

我猛地睁开眼睛,刺鼻的消毒水味涌入鼻腔。医院的顶灯晃得我视线模糊,手腕被束缚带固定在病床上。

"他醒了!"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喊道。

床边站着两个男人——一个穿警服,另一个,则是那个一直追踪我的灰衣人。

"周默先生,"警察俯身,声音刻意放轻,"你涉及一起实验室纵火案和袭警逃逸案,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。"

灰衣人没说话,只是冷冷地盯着我。他的眼神让我明白——他们根本不是要审讯我。

**他们要的是林修远的记忆。**

而在我意识的某个角落,林修远沉默地蛰伏着,等待下一次的交锋

3 记忆的迷宫

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,医院的灯光刺得眼球生疼。警察和灰衣人站在床边,像两尊死神雕像。

"周先生,你能听懂我说话吗?"警察敲了敲病历板,"你记得自己是怎么出车祸的吗?"

我盯着他胸前的警号牌——**PC-2479**。2479。这个数字组合莫名熟悉。

"我……不记得了。"我沙哑地回答,同时悄悄活动手腕。束缚带绑得很紧,但没固定大拇指。

灰衣人突然开口:"他的脑电图显示异常波动,可能在说谎。"声音冰冷得像机器。

警察皱眉:"周先生,我们在你身上发现了这个。"他举起一个证物袋——里面是那个许芮给我的U盘。

我的心脏猛地收缩。

"你知道密码吗?"警察盯着我的眼睛。

**"第一次见他的日期。"**林修远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。

但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。

"我……需要水。"我艰难地说。

警察叹了口气,朝护士示意。趁他转身的瞬间,我猛地扭动手腕,大拇指从束缚带中滑出,一把扯开了固定带!

"拦住他!"

灰衣人反应极快,但我的动作更快——抓起床头的不锈钢水壶狠狠砸在他太阳穴上。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,我趁机跳下床,夺门而出!

走廊上警报声大作。我赤脚狂奔,病号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拐角处出现一个推着器械车的护士,我侧身闪过,顺手从车上抓起一把手术剪。

"站住!"身后传来怒吼。

我冲进消防通道,三步并作两步往下跳。三楼、二楼、一楼——推开通往医院后门的紧急出口,冷风夹杂着雨水拍在脸上。

停车场!必须找辆车!

一辆救护车正在卸担架,钥匙还插在点火器上。我跳上驾驶座,踩下油门,救护车咆哮着冲了出去!后视镜里,灰衣人举起了某样东西——

砰!

后窗玻璃炸裂,我下意识低头。他们竟然开枪!这不是普通警察会做的事。

救护车冲出医院区域,我甩掉追兵后弃车钻进一条小巷。雨越下越大,冰冷的水流顺着脖子灌进衣领。我蜷缩在一家关闭的便利店屋檐下,颤抖着摸向鞋底——

U盘还在。

但密码是什么?林修远说"第一次见他的日期",可我根本不记得……

**"仔细想想。"**他的声音又来了,**"在你的记忆里找。"**

我闭上眼睛,强迫自己回忆。

——大学教室?不,我是犯罪心理学教授,但记忆中没有任何关于神经科学的课程。

——咖啡馆?老板娘认错我是林修远,但那不是第一次见面。

——实验室?我只在幻觉中见过……

等等。

我突然睁开眼。

**PC-2479**。警察的警号牌。

2479。

这不正是我在公寓醒来时,枕边那张纸条上的数字吗?

我颤抖着输入手机——2024年7月9日。

一个坐标地图跳出来,定位在城北的老工业区。同时显示的还有一行小字:

**"如果他们找到你,就来这里。只有你能打开最后的门。——L"**

雨幕中,我拦下一辆出租车。

"去哪?"司机嚼着口香糖问。

我盯着手机上的坐标,轻声说:"**去埋葬真相的地方。**"

4 镜像牢笼

雨水顺着生锈的消防梯滴落,我在废弃化工厂的阴影中穿行。手机屏幕的蓝光映照着斑驳墙面上的数字——B区47号仓库,坐标终点。

指尖触到门锁的瞬间,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太阳穴炸开。无数记忆碎片如玻璃渣般灌入脑海:

——穿着防护服的我(林修远?)将液氮罐推进某个装置

——电脑屏幕上跳动的脑波图谱突然变成刺目的红色

——沾血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2479的密码

"呃啊!"我跪倒在地,呕吐物混着雨水在水泥地上晕开。这些究竟是林修远的记忆,还是我大脑制造的幻觉?

金属门突然自动滑开,黑暗中有红光闪烁。我踉跄着走进去,感应灯逐一亮起,照亮一个隐藏在地下的实验室。正中央的量子共振记忆转移装置(QRMT)上还插着半截断裂的U盘,操作台积满灰尘,但电脑屏幕却诡异地亮着:

【身份验证通过:林修远博士】

【最后一次登录:79天前】

【检测到外部存储设备,是否读取加密文件?】

我颤抖着插入U盘。屏幕立刻弹出全息投影,林修远的影像出现在我面前,右眉疤痕在蓝光下格外清晰。

"如果你看到这段录像,说明我们的计划成功了。"全息林修远直视着我,"但也很可能意味着...我已经死了。"

我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右眉——平整光滑,没有疤痕。这具身体确实是周默的。

"记忆移植从来不是单向传输。"全息继续道,"当我的记忆植入你大脑时,你的记忆也会反向流入我的意识。这就是他们没发现的致命缺陷——所有受体都在反向影响供体。"

投影切换成监控画面:七个躺在病床上的人,每张病床标注着受体编号。我的视线死死钉在7号床上——那上面躺着的,赫然是右眉有疤的林修远本人!

"真正的实验是意识融合。"全息声音变得急促,"我们创造了八个混合意识体,但只有你能打开最后的..."

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,投影闪烁两下消失了。电脑弹出红色警告:

【检测到入侵者:安全协议启动】

【记忆清除程序加载中:60%】

"不!"我疯狂敲击键盘,但系统已被远程锁定。天花板开始释放淡绿色气体,QRMT装置发出高频噪音。

剧痛中,我又看到那些记忆碎片,但这次更加清晰:

——我(林修远)偷偷修改了实验参数

——灰衣人首领将枪顶在许芮太阳穴上

——某个加密文件夹标注着"受体真实身份"

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,我扑向QRMT装置,将断开的U盘狠狠插进数据接口。设备爆出一串火花,绿色气体突然停止喷射。电脑屏幕跳出新的提示:

【安全协议覆盖】

【记忆同步程序激活】

【警告:此操作不可逆】

整个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,所有设备同时亮起刺目的白光。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大脑皮层,林修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:

他不仅是科学家,还是第一个成功移植死者记忆的受体。真正的林修远早在五年前就死于脑瘤,现在这个"林修远"其实是某个军方特工的记忆载体。而我们七个受体,全都是——

爆炸声从头顶传来,混凝土碎块如雨落下。我挣扎着爬向通风管道,身后传来灰衣人通过扩音器的喊话:"7号受体,你携带的是国家财产!"

通风管狭窄逼仄,我的膝盖在金属接缝处磨出血痕。爬出二十米后,管道突然垂直向下,通向某个潮湿的地下空间。

扑通!

我跌进齐腰深的水中,手电筒光照出墙上斑驳的标语:"新纪元生物科技-绝密试验区"。这里竟是官方实验室的下水道系统。

浑浊的水面突然映出两张脸:我苍白的倒影,和另一个浮现在我肩膀后方、右眉有疤的模糊面孔。

"现在你明白了?"林修远的声音直接在我脑中响起,"我们七个受体移植的根本不是活人记忆..."

脚步声从后方管道逼近,我关闭手电潜入水中。黑暗中,那些记忆碎片自动拼接成可怕的图景:

七个受体。七具植物人躯体。七段来自不同死者的记忆。而林修远——不,那个特工——想用我们的脑神经网络作为容器,复活某个早已消亡的...

我的肺快要炸开时终于找到出口,钻出水面竟是护城河堤岸。对岸商业区的霓虹灯在水面摇曳,恍惚间变成QRMT装置的数据流。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三维地图正在加载,某个红点与我的位置重合闪烁。

地图下方浮现一行小字:"受体3号已觉醒,小心镜像陷阱。"

远处传来警笛声,我抹了把脸上的河水,突然僵住——掌心有一道新鲜的伤口,而记忆中我根本没有受伤。更可怕的是,这道伤口的形状,与林修远右眉的疤痕完全一致。

5 第七重镜像

护城河的水像液态氮般刺骨。我趴在潮湿的堤岸上,盯着掌心那道与林修远疤痕完全一致的伤口,某种超越认知的恐惧顺着脊椎爬上来。

手机再次震动。这次是段模糊的监控录像:一个穿病号服的女人正在拆解通风管道,她后颈处有个清晰的"3"字烙印。当她转头时,我看到了自己的眼睛——同样的虹膜异色症,左眼浅褐右眼深棕。

"受体3号..."我喃喃自语,突然意识到什么,猛地扯开衣领。借着路灯查看肩膀——皮肤上浮现出淡蓝色的"7"字,像是皮下植入的荧光标记。

河对岸传来快艇引擎声,探照灯扫过水面。我跌跌撞撞钻进灌木丛,手机自动跳转到导航界面,引导我前往三公里外的地铁维修通道。

下水道弥漫着腐臭味,但墙上的涂鸦却新得诡异——全是QRMT装置的结构图,某些部件被红圈标注。最下方写着:"第七镜像非终点,六重倒影才是门。"

拐角处突然传来脚步声。我贴紧墙壁,看见两个穿防化服的人正在检测空气。

"7号的神经信号又出现了。"较高的人看着手持设备,"同步率已经达到83%,比3号失控时还高。"

"总部命令直接销毁。"另一个人拍了拍腰间的脉冲枪,"反正已经有1号和4号两个成功体..."

他们走远后,我滑坐在地。大脑像被劈成两半——属于周默的部分在恐惧颤抖,属于林修远的部分却在冷静分析:83%同步率意味着什么?成功体又是指...

隧道深处传来水滴声,但节奏异常规律。循声走去,发现是某个通风井在滴水,水洼里沉着个防水袋。里面装着令我血液凝固的东西——七张照片。

每张照片都是躺在QRMT装置里的人,从1号到7号。而7号照片上,分明是留着短发的许芮!

"这不可能..."我翻到照片背面,上面写着:"受体7号:许芮(记忆供体:林修远)"

手机突然发出刺耳蜂鸣,屏幕自己切换到视频通话界面。一个戴呼吸面罩的女人出现在画面里,她身后是某个类似太空舱的设施。

"周默,或者该叫你林修远7号?"她的声音经过电子处理,"我们是镜像自救会。你看到的7号照片是伪造的,真正的许芮已经..."

画面突然剧烈晃动,她身后的舱门被某种巨力撞击变形。在通讯中断前的最后一帧,我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——她手腕内侧有个"4"字烙印。

隧道开始震动,混凝土碎屑从头顶簌簌落下。我狂奔向亮光处,冲出地面的瞬间被强烈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。等视力恢复时,发现站在某个废弃游乐场的鬼屋前,褪色的招牌上写着"七重镜像迷宫"。

鬼屋入口被新安装的电子锁封锁,密码盘旁刻着小小的QRMT标志。我下意识输入2479,门锁发出咔哒声。

里面被改造成了某种意识实验室,七台脑机接口设备围成圆圈。正中央的全息投影显示着八个大脑模型,其中七个标注着受体编号,第八个闪烁着问号。

当我触碰控制台时,所有设备突然启动。强烈的既视感袭来——我曾经(林修远的记忆?)在这里工作过。手指自动输入一串代码,主屏幕弹出加密文件夹:

【镜像计划终极阶段】

【目标:在七具受体大脑中重建完整意识图谱】

【当前进度:6/7(缺失:情感中枢记忆簇)】

最后一行字让我如坠冰窟:

【注意:第七受体(周默)为原始载体,其记忆结构不可破坏】

原始载体?什么意思?难道我不是受体,而是...

剧痛毫无征兆地袭来。这次不是头痛,而是全身细胞都在尖叫。我跪倒在地,看到皮肤下浮现出蓝色光路,就像QRMT装置里的神经传导示意图。

"同步率突破临界值了!"鬼屋外传来喊声。灰衣人带着武装小队冲进来,但他们突然停住脚步——所有人都在惊恐地看着我身后。

缓缓回头,全息投影变成了实像。七个"我"站在设备旁,每个都有细微差别:1号穿着军装,3号是女性形态,4号戴着呼吸面罩...而7号,是右眉带疤的林修远。

"终于完成了。"七个声音同时开口,"七重镜像归一。"

世界在眼前碎裂。记忆如洪水冲破闸门:

我确实是周默,但不是什么车祸受害者。我是镜像计划的首席程序员,专门设计意识上传算法。当发现军方要利用技术复活战争狂人时,我把自己改造成第一个受体,将真实记忆分散隐藏到七个试验体中。

灰衣人集体跪下了:"元帅...是您吗?"

剧痛中我意识到最可怕的真相——我们七个人格全是假的。这具大脑里正在苏醒的,是某个通过我们重建的第三意识。

皮肤上的蓝光汇聚成某种符号,我抬起手,看到掌心浮现的并非林修远的疤痕,而是一个微型二维码。扫描结果显示:

【身份确认:镜像容器γ-7】

【记忆载入完成度:98%】

【最终激活码:你埋葬真相的日期】

在意识彻底消散前,我做了最后一件事——抓起脉冲枪对准太阳穴开火。

黑暗。

温暖。

母亲哼着摇篮曲的气息。

"周默?"轻柔的女声呼唤着,"该醒了。"

我睁开眼,看到许芮担忧的脸。她身后是熟悉的大学办公室,窗外阳光正好。

"你又在加班时睡着了。"她递来咖啡,"明天就是记忆移植伦理听证会,你的发言稿..."

我低头看手——没有疤痕,没有蓝光。日历显示2023年9月1日,镜像计划启动前三个月。

这是记忆?幻觉?还是某种更可怕的——

许芮突然按住我肩膀,她的瞳孔变成诡异的银白色:"找到真正的第七天。那是唯一能阻止..."

世界再次崩塌

6 第七日的真相

许芮银白色的瞳孔中,倒映着我扭曲变形的脸。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机械而空洞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:

"系统检测到核心记忆扰动,启动最终防御协议。"

办公室的景象如沙粒般崩塌,露出背后漆黑的虚空。我站在一片数据流构成的荒原上,无数发光的信息串如流星般划过。脚下浮现一行闪烁的文字:

【镜像系统核心层】

【用户身份:周默(管理员权限)】

【系统运行时间:2479天】

"这到底是什么地方?"我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。

许芮——或者说那个有着许芮外形的存在——漂浮在我面前。她的身体开始分解成无数代码片段。

"你设计的防火墙。"她的声音不再是人类声线,"为了防止他的意识完全苏醒,你把真相藏在七个记忆碎片里,然后把自己分裂成七个人格。"

一道刺目的红光突然撕裂数据天空。虚空中浮现出那个熟悉的右眉疤痕——林修远的脸以巨幅投影的形式出现,但这次他的眼窝里跳动着红色代码。

"你拖延得太久了,周默。"他的声音震得数据地面颤抖,"七重镜像已经完成六重,我的意识正在接管系统。"

记忆如洪水般涌来。不是被移植的记忆,而是真实的、被我自己刻意封锁的过去:

2479天前,我确实是镜像计划的首席科学家。但我们研究的根本不是记忆移植,而是"意识牢笼"——一种能将危险人格永久囚禁在虚拟空间的技术。林修远也不是什么同事,而是我们奉命囚禁的战争犯,一个在生物芯片领域走得太远的疯子。

"你把他分成了七份..."许芮的残影轻声说,"情感、逻辑、语言、直觉、道德、创造力、本能。你把自己作为第七个容器,用来关押他最危险的那部分——野心。"

红光越来越强,林修远的面容开始具现化。数据地面裂开缝隙,露出下面沸腾的红色代码。

"但你在分割自己时出了错。"林修远的脸开始占据整个天空,"你忘了人类意识不能像机器那样精确分割。每个碎片都以为自己是完整的,每个碎片都在寻找其他部分..."

我跪倒在地,感到皮肤下蓝光再次涌动。这次不是幻觉——我的身体正在分解成原始数据流。

"第七日的真相是什么?"我对着即将消失的许芮喊道。

她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,在完全消散前留下最后信息:

"你选择遗忘的那天。"

世界彻底崩塌。我坠入红色代码的海洋,无数记忆碎片如锋利玻璃般划过:

——我在实验室按下终止按钮

——林修远被强制接入系统时扭曲的脸

——军方代表说"必须保留他的技术知识"

——我偷偷修改程序的夜晚

——决定把自己作为最后一道防火墙的黎明

在意识彻底溶解前,我看到了那个日期:2023年12月7日。系统启动前24小时。

也是我给自己植入虚假记忆,让自己相信"周默"只是普通教授的那天。

红光突然被一道蓝光刺穿。数据海洋中升起七个光点——七个"我"以不同形态浮现:

1号军人冷静地组装着武器

3号女性正在破译密码

4号戴着呼吸面罩调试设备

...

而7号林修远站在最远处,右眉疤痕泛着血光

"我们只有一次机会。"1号说

"密码是你埋葬真相的日期。"3号说

"但那天也是你重生的开始。"4号说

七个声音同时响起:"输入正确的日期,不是结束的那天...而是你真正开始反抗的那天。"

红光突然剧烈波动。林修远的面容变得狰狞:"不!你们不可能记起来!那天所有数据都被——"

"——被你自己删除了。"我突然明白了,"因为你害怕我发现真相。"

抬起数据化的手臂,我在虚空中输入:

【2007年9月1日】

这是镜像计划最初立项的日期。也是17岁的我,第一次在大学实验室里,拒绝为军方修改人工智能道德协议的那天。

整个世界突然静止。红光凝固在空中,林修远的脸定格在扭曲的咆哮状态。

【验证通过】

【管理员权限完全恢复】

【是否执行最终协议?】

我看向其他六个自己。他们同时点头,然后化作数据流汇入我的身体。完整的记忆终于拼合:

根本没有记忆移植技术。那只是个幌子。林修远研发的是意识复制武器,能把人类思维转化为可传播的数据病毒。我自愿成为第一个试验体,不是为了分割他...而是为了在虚拟世界构建一个足够复杂的迷宫,让他的意识永远找不到出口。

"执行最终协议。"我轻声说。

【请输入执行密码】

七个声音从我口中同时发出:

"镜像之外,没有囚徒。"

白光吞噬了一切。

———

我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坐在大学办公室里。窗外阳光明媚,日历显示2023年9月1日。门被推开,许芮端着咖啡走进来。

"周教授?伦理委员会的听证会十分钟后开始。"

我摸了摸右眉——光滑平整。但当我看向镜子时,倒影中的自己眨了眨眼...而我没有。

7 镜像之外

(全文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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